快到2026年新年了，写一篇简短的随笔，以贺新年。
这里主要谈谈我对社会的认识与感想，分两个方面就是外在秩序与内心信仰。外在秩序主要关于法治和经济，内心信仰涉及仁道与命运。外在秩序是现象上的，经验上的，现实的，我们从客观的数据能够看出来的状况，讲究实效，属于利的方面；而内心信仰是本质上的，只能主观感悟的心灵的理念，注重真诚，算是义的体现。外在秩序和内心信仰对我们的生活都是很重要的。
外在秩序：公司法，市场经济，逻辑
中国古代是农业文明的社会，不存在公司的概念。随着西方工业的引入发展，清末开始有了公司法，有了公司。但是那时候大众对公司的认识还比较粗浅，不太了解公司的原理。梁启超就感叹中国缺少法治。他说，股份公司“自为一人格，自为一权利义务之主体”，需要严密的法律约束、规范其活动，比如，法律“规定其内部各种机关，使之互相衔制”，法律敦促其向大众公开业务状况，法律“防其资本之抽蚀暗销，毋使得为债权者之累”。概而言之，“股份公司必在强有力之法治国之下，乃能生存，而中国则不知法治为何物”。
现在是市场经济的社会，社会的主体是大量的公司，大部分的工作也是在公司中进行，社会的外在秩序和公司的内部秩序都比较依赖法治。法治需要讲究逻辑和规则，在这方面我们相比上一代人更加擅长和熟悉，但是还有进一步改进的余地。
中文本身不是一门非常讲究逻辑的语言，中国在制定和实施法律方面不能算很擅长。就拿合同法来说，英国的合同法，可以具体到规定，传真在下班之前送达，因为传真机没墨了没有打印出来，这种情况应该算收到了还是没有收到（规定算是收到了，也就是有法律效力了）。中国的法律离这么详细的规定还是差了不少，目前做不到。
再者，在遵守法律和规则方面，我们有时候会发现有的规则并不是十分合理，而且众人都没有遵守，也就名存实亡了，众人的习惯最终取代了规则。这是一种常见的问题。规则的制定者可能对实际情况了解得不全面，导致规则难以实施。有时候规则不够稳固，经常变化，这就削弱了规则的效力。甚至还有些时候我们会发现任性的决策、裁决代替了规则，决策不符合规则，就是所谓的以言代法。
但是我们应该相信，法律和规则虽然是对人的约束，却也保障了人的自由。就像软件是对电脑操作方式一种规定和约束（code），我们还是可以在这种约束下自由地使用电脑。
科学无疑是逻辑应用的一大成就。现代科技给人类带来了许多便利，这需要承认。在一些方面，科技增进了外在的秩序。
《凡人歌》歌词言：既然不是仙，难免有杂念。道义放两旁，利字摆中间。
内心信仰：仁道，历史责任，神学
很多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。大多数中国人确实没有神学上的信仰，但是我们对生活是认真的。一般人的信仰在家庭，在父母，在亲人。当然，我们有时候也相信关系，这可以看成一种对仁道的信仰。仁就是两个人的关系。
我们平时不怎么谈信仰，因为科学中没有鬼神，没有信仰的位置。再者我们说，不问苍生问鬼神，是不好的。但是要谈信仰我们也可以谈。我们讲对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，理想信念本身没有用，不能当饭吃，但是没它不行。仁道也不能当饭吃，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用。有了信仰，社会才能凝聚。比如我们讲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。
人都是会死的，有信仰就没这么害怕了。灵魂可以得到安定。不那么怕困难了。有歌词言，做人一地肝胆，做人何惧艰险，豪情不变年复一年。
没有信仰，我们就是平凡的，可能是烦躁的；有了信仰，即使困顿，我们也是高贵的，宁静的。为什么西方的大学底蕴这么深厚，氛围如此浓郁？因为他们有中世纪神学的传统，有点仙气在里面，让你不自觉地想沾一点仙气。圣·托马斯·阿奎那注解亚里士多德，编写了650万字的《神学大全》，给西方的学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人的灵魂是否不朽，人是否有自由意志，这些问题都在亚里士多德哲学和《圣经》的背景下进行探讨。
开普勒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，即使幼年体弱多病，4岁时患天花险些夭折，后又患猩红热，导致视力受损（高度近视）和双手残疾；终生被疾病困扰，常在贫病交加中工作。但坚定的信仰让他克服了身体的痛苦，做出了重要的科学成果。
牛顿也是一个有信仰的人。是什么给了他强大的动力推进数学和物理学的进展？是对上帝的坚定信仰。Richard S.Westfall所著的牛顿的标准传记《Never at rest》，缩写本《The life of Isaac Newton》贯穿全书的就是牛顿的信仰。牛顿甚至投入精力考察历史，考察了《圣经》中的古代王国的编年史，这些我们算作他的神学研究。
Goldstein的现代教材《经典力学》第三版前言结尾是一句希腊语，翻译过来就是：The heavens so declare the glory of God（诸天述说神的荣耀），这句引自圣经的“诗篇”。第二版前言结尾是一句希伯来语，引自圣经“但以理书”：I thank and praise you, God of my ancestors: You have given me wisdom and power.（我感谢称颂列祖的神，因你将智慧与能力赐给了我。）可见科学也有神学的思想背景。
在西方人看来，没有信仰意味着恶，意味着利益争夺的泛滥。中国的道德经也说，失去了道，一连串的全没了（失道而后德,失德而后仁,失仁而后义,失义而后礼）。
但中国的“士”从来就不是寻求概念上的安定，生活上的安定，而是寻求良心上的安定。食无求饱，居无求安，敏于事而慎于言。是说要保持敏锐，保持活跃。中国的信仰在现实中，不在超越现实的神那里。
我认为，从根本上，中国最深的信仰在于命运，一种贯穿历史和未来的命运。就当下而言，是一种历史责任。如何走在正道上，如何继承先辈的绝学，如何开创未来。所谓“人心惟危，道心惟微，惟精惟一，允执阙中”。
《中国人》歌词言：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，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。
结尾
2026年新年就要到了。愿外在秩序更加高效，内心信仰更加坚定。愿信仰儒学的朋友学问更深厚，追问科学真理的同志成就更杰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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